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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小节 日常

第五小节 日常

早晨七点刚过,商业区的商店已经有许多都开了门,然而毕竟离上班高峰期还早,街上行人还并不多。

“感觉今天的洋子有些缺乏活力……”

“是你让她一大早就使用玄冰系的水术来攻击我的原因吧?我进入道场那会儿她使用的冰霜之环本身就是会消耗不少精神力的,何况还用的玄冰术,再另外算上附加玄冰效力的冰矢,而且之后她还要完成日常的训练内容,精力不够是必然的。你该不会不知道术的使用要消耗人的精力吧?”

“抱歉,在此之前我真不知道。”

“这话你还是对她说去吧……不过拜此所赐,今天出门时我没有被她袭击。”

稀落的人群中,和往常一样深峰莉子和海洋宗介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向学校。不过以往由莉子拿着的两个便当盒,今天一反往常由宗介拿着,而莉子则是改为背着一个装竹刀用的灰布袋。

只是,袋中装着的东西并非竹刀,而是一把真正的武士刀。伪·神刀灭却——本在海洋家的秘宝库中收藏着的一把伪神器。

莉子和宗介出门之前,玄一从秘宝库中找出了这把虽然积满了灰尘却没有出现任何锈蚀的宝刀,并把它送给了莉子。

虽是伪造的神器,但带有封印能力的这把伪神器玄一认为还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身为红世相关者的宗介与莉子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存在感,这不利于低调的行事,平时将存在感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的话,即使普通人看来都会觉得他们很显眼,妖魔们感觉到这个的话,有可能早就逃之夭夭,更别提消灭了。

——“它可以对妖魔起效,你们拿拿看。”

宗介拿着这把刀没有任何变化,但换做莉子一拿起伪神器,两人身上的巨大存在感就消失了,异能也极大幅度地被削弱下来。而当莉子放下刀的时候,两人被削弱的能力又会完全恢复如初。

——“看来确实是有实用价值。反正这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算做是合理利用吧,就送给你了,深峰。”

——“谢谢宗主先生。”

——“我说你凭什么认为这个对我们有效?”

——“深峰她不是‘魔神’么?有个‘魔’字在内嘛,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有效……至少从结果看来是判断正确,这就行了。”

莉子赞成宗主的平时低调行事的主张,所以收下了刀。至于宗介,是真的对玄一的幼稚园小朋友式的推理彻底的汗颜了。

宗介欣赏着左手手腕上的手链。要是被人注意到的话,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很追求流行的吧?虽然样式很一般,但随便看一眼都知道这散发柔和的淡金色光芒的水晶超级值钱。

“莉子,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想什么呢?”宗介对走在自己身旁的莉子闭着眼走路感到好奇。

“别说你没感觉到我发出的自在式波动,好歹你也算个火雾战士。我现在嘛,正在探查整个城市。”莉子睁开了眼睛,“稍微有些在意的事……”眼瞳中还有少许淡金色未散去,但气息已经控制得很小了,这应该是刀的封印能力所带来的效果。

“探查整个御崎市?”

“虽然驱动自在法我并不在行,但也不是说完全不会,自在波动受到干扰这样基础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察觉的,”淡金色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连续驱动了三十几次也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算了,说多了现在你也不会明白,还是忽略它吧。”

“是吗……”

“不过还是有个收获。从刚才的情况看,这把刀的封印能力种类应该属于‘限制’,它只是把我的存在溢出量限制在一个普通人的水平,但实际上我的存在总量并未被缩小。也就是说,我施展自在最多一次只能消耗一个人的分量的存在之力,这是个有趣限制,说实话这是把好刀。”

“好刀么……不过封印妖魔的刀能对莉子起效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它对红世相关者应该是没有作用的,真正让它发挥作用的大概是这个。”莉子向宗介扬起右手,手背上浮现出的淡蓝色的使魔印记,随后又消失,“召唤兽,应该可以划分为妖魔之类,虽然这一理由用在我身上也有些牵强。”

“……大概吧。”宗介看着莉子背着的刀,“现在的问题是,你难道准备一直背着它吗?”

“当然。不过我打算加入剑道部,而且这件事我会尽可能在今天解决,所以拿着它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真周到。”

“当然,我可是深峰莉子啊。”

“体育课呢?”

“……”

宗介这一次的吐槽相当精准,直戳莉子想法的不足之处。

“是个问题……”莉子低语。

“呵呵……”宗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难得啊,难得莉子会有失误的时候,偶尔的还是觉得莉子这一面挺可爱的。”

“笨……笨蛋。”

一句随意说出的话让莉子不自觉的动摇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不自然,不过万幸的是宗介好像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正在莉子想着怎么应对目前的状况时,一个急促的脚步让宗介立刻拉开了与莉子的距离,让莉子脱离了目前的状况。

“组长大……呜哦啊……”

飞速接近的以十分猛烈的速度飞扑向莉子的人影,在莉子毫不迟疑的一百八十度华丽转身之下,被标准的无影脚飞踢击中。咚咚咚咚咚咚咚……扑通。一秒七脚的踢杀,以及惨叫,之后人影落地。不对,没有落地,在他落地之前莉子的一记漂亮的三百六十度回旋踢追加攻击直接把他踢飞出去挂在人行道旁的扶手上。

“好……脚法……”

被挂在扶手上的人是个一米七出头个子的金发(染的)男生,年龄大概与莉子无异。金发男生在承受了莉子达人级的连续技后,挂在扶手上“苟延残喘”。没有晕过去这一点,足以见得他的耐力非一般的强悍。

哎哎——宗介在一旁摇头。

“春、原!你要我说几回,不要用这种危险的方式来找我!你以为你是漫画人物吗?还有,我不是什么组长。无论你再怎么强调,春原组的组长也仍然是你,明白么?”莉子脸上带有凌厉的杀气,原因是多方面的,她用相当无情的眼神盯住挂在扶手上像块破布的人。

“是……是……”挂在扶手上的春原捣头如捣蒜。

虽然不知道春原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但是过于在意就是自己输了,莉子像是放弃了似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那么,这回又是什么事?”

“组长大……”

“我听不见。”

“深峰……同学……”

“这回听见了。”

“那个……我们组明天开始要往东京方向扩张……深峰同学……可以再给点经费吗?……”

“你是不是把我的公司当成提款机了?我给你的钱并不少,而且本钱都还没完全收回,更别说还有利息没算。你们组现在已经欠了我们公司十七亿之多,还想继续借贷?”

“我多付些利息还不行吗……”

“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你想贷多少?”

“两亿……”

“标准以外额外利息一千万,没异议吧?”

(高利贷!)

“没……”

(这么干脆啊。)宗介暗暗咋舌。

莉子轻轻点了点头:“资金在下午之前就会入账,自己等着去吧。好了,清理垃圾!”

莉子最后那一句话并不是对金发男说的。话音落下之时,两名穿西服戴墨镜的男子立即靠了过来,架走了金发男子——正所谓黑道老大身边都会有保镖,金发男也不例外。

“你还是没摆脱他,不过我算是见识到了,奸商啊,莉子。你这可是把他拴得牢牢的。”宗介看着被架走的人远去的身影。

“被套牢资金的实际上是我啊,虽然考虑到他的偿还能力有赚仍是事实。”莉子对“奸商”这两个字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另外,要不是妈妈让我控制住春原组的财务,我根本就没有义务和黑道的人打交道。”

“唔……虽然可能最初做决定的是千理阿姨,但事实上,现在你在御崎的黑道组织中形同实际掌权,恐怕没法不与他们打交道吧?”

“春原私自决定的事你不要这么认同好不好?”

——

春原阳平,四年前继承了意外死亡的父亲的家业成为御崎最大的黑道组织春原组的组长,国小的时候曾与莉子、宗介两人同班。那个时后莉子曾以标准的空手道技将春原“秒杀”,自3那之后春原就自愿当了莉子的跟班,并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莉子的真正社会地位。

一向不喜欢与黑社会有来往的莉子本来有机会与春原脱离关系的,但莉子建立自己的公司时春原跑来请求提供投资发展春原组。因为千理“有商机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呢?”这句话,莉子投入了资金,并亲自参与了资金周转,好不容易成本回收了一半,春原又来了……往复如此。春原组逐渐在御崎市建立了正规的商业系统从而从台下走向台面,并拥有了庞大的财力,只不过90%左右的操控权在千理支持的暗箱操作下,目前掌握在莉子的手中。

无论莉子承认与否,御崎黑道中她拥有极大权力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顺带一提,莉子在掌权春原组后,还是没能忍住对组内进行改革。改革的直接结果是御崎的治安较原来安定了许多,进行的是什么样的改革可想而知。

——

之后的上学路比较平静。与往常一样,在通过了御崎大桥后,两人就汇入了其他穿着御崎市立高中制服的人群中。

日常化的与他人问候,日常化的被自己的朋友们(可以称之为亲卫队了)围了起来,一切都回归了日常的轨道。

话说回来,之所以称围住莉子和宗介的人可以称为亲卫队,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属于爱慕者这种类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向宗介或莉子告白失败后选择了当变种意义上的“守卫”。事实上,对于相貌与才能均十分出众的两人来说,这很正常了。

“海洋同学,这个……是便当吧?”

围在宗介身边的女生们,对宗介手里拿着的两份(这是重点)便当提出了疑问。

“而且是两份……”

“她的,其中一份。”宗介伸出手指了下莉子,“她拿的东西太多了,我帮忙拿一部分而已。”

女生们的视线立即随着宗介的指向转向莉子,随后,视线又集体返回。

“那另一份呢?”

“我的。”

“谁做的?”敢问出这句话的人不多,毕竟答案大家都猜得到,但是对女生这种生物,从特定对象口中听到答案是非常重要的事。

“她做的。”宗介随口答道,这句话很随意,但是产生的效果却宛如爆弹。

听到这个都猜得到的答案的宗介的“亲卫队”们集体散发出了怨念,黑化的怨念自然而然的飘向了特定的人。

正在和身边的人笑着聊天的莉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强大的怨念让莉子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男生)。

作为怨念来源的团体将原本围在莉子身边的学生驱赶开来,然后把莉子围住。怨念团体的强大气势,把灵魂上包含有阿露菲米这个个性坚强的存在的莉子都给吓住了。

“好狡猾……”怨念群体中露出来的字眼。

“哈?……”莉子眼皮直跳,仅凭这份怨念来看就算不依靠直觉都知道情况不对。

“我们大家都应该公平才对……”“海洋同学喜欢吃什么口味?做法?”(这是女生)“我也该有份啊!”(这是男生)“隐瞒不报是大罪啊!”

虽然莉子为宗介准备便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在特定条件的触发下,大家的怨念还是会被激起的。

怨念集体爆发的人们全部变成了长舌,大量倾吐着富含怨念的话语。

极短时间内,莉子的表情从不明理由到恍然大悟到不知所措到微有愠色经历了一系列一般来说他人不会看得出的微妙变化。之后,莉子不得不开始应对眼前的突然的状况。应对之余,莉子朝罪魁祸首投去了一个的眼神——杀!

另一边,被莉子瞪了这么一眼的宗介心里立刻往下一沉,对宗介而言这个视线的含义无非就两个。其一是自己必须面对几顿便当的大幅减产,其二是自己必须付出百花屋圣代的代价——莉子真的太喜欢圣代了,虽然她未曾明说。也许现在开始还会比以往多一个麻烦,提示就是莉子说过今晚有火雾战士的训练……

“哦!?”冷不防被一拳打在背上,宗介立马绷直了身子。随后,更多的拳头袭来,还有一只手臂直接给宗介来了个锁喉。

这些人是刚刚从莉子身边被驱赶开的男生们,现在他们都是一脸万里晴空的爽朗表情。

“海洋,我们和深峰是朋友,和你也算是朋友对吧?”锁喉男的微笑中带有某种强制力。

“是的……怎么了?”宗介视线飘向那些被驱赶开的女生们——事实上她们除了没靠近宗介,带有强制力的微笑这一点和这些男生并没有太大区别。

“朋友之间有好东西就应该分享,对吧?”周围的人很整齐地对锁喉男的话表示赞同。

“所以呢,这个你该和我们分享。”锁喉男指着宗介手上的便当,“当然,我们也会和你分享我们的东西。”他的眼中放出了光芒。

不只是锁喉男,大家都是。那可以说是贪婪之光也可以说是别的,好像在这一份便当里面藏有大家的一份某种信念。只是,这份光芒对于被光芒笼罩的当事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太……太夸张了吧……这一盒便当是黄金吗?)

宗介虽然清楚了他们的意图,但他们的气势是身在福中的宗介所无法体会的。只不过无法体会归无法体会,宗介没有出让便当的理由——当然之前他们说的那些话并不能算是理由。宗介除了自己个人的不愿意外,还有另外一重无法出让的理由,刚才莉子的眼神是有潜在含义的。

麻烦大了。宗介不得不想办法保护便当。

(说来莉子以前是怎么做到成功避免这种状况的?)

宗介想到这个略显讽刺的问题,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时间拖了四秒,怨念开始向斗气转化。

对于莉子对于宗介,现在恐怕都不是向对方找麻烦的时候了。

(“莉子?”)

(“你知道该怎么做。”)

宗介轻咳一声停下身边的团体的骚动,几乎同一时间,莉子那边的骚动也停止了。

“大家,请先分出这么宽的空隙好么?我想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宗介用平常的那种冷俊得有些帅气的声音很平静地对身旁的团体说道,同时两手比出一个大致一人宽的宽度。

“?”“?”……

不知道宗介要做什么的众人虽然头顶冒问号,但在未知的“惊喜”的诱惑下还是让出了宗介所要求的空隙。

一秒。

没动静。

两秒。

怨念团体开始起疑,宗介头上也快渗出冷汗了。

三秒。

“啊!深峰同学!”“不许逃!”

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宗介面前的同学们眼前通过。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根本不像是背上还背着一把武士大刀的少女所能有的。

飞速逃离现场的莉子吸引了宗介身边的人的注意力。

(我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啦,抱歉了。)

宗介毫不迟疑地趁机甩开锁喉男冲出了包围,向莉子追了过去。

怨念团体乘以二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立刻开始了追击。

逃跑是体力活,宗介这会儿才有精力注意到周围。上学路上的学生们,大部分人的视线都锁定在了在这笔直的大路上上演的大逃亡上——这次的事绝对会成为校内的话题,不会错了。

“怎么今天一美这么早就走了呢?难得我又做出了好东西的说……”

平井缘略微有些郁闷地走在上学的路上,看着手中自己精心绘制的符咒。

前一天晚上,虽然还未来得及准备要提交给海洋玄一的报告,但是缘成功地掌握了宗介提供的书中记载的法术中一项对自己很实用的法术。缘在做第二天自己的便当时不小心在手上弄破了一道口子,手指上冒出了血。在晕血之余想去拿邦迪的缘突然想起自己作为练习画好的一张符,据自己的分析,那张符纸上的图腾的本来用途是“治疗”。于是缘立即把符拿来放在贴近创口的位置,“灌输意念”。

伤口立即就不疼了,但血还在慢慢渗出。微弱的疗效表明符咒本身还存在瑕疵。

缘皱了下眉,但立刻就有了主意。她随手拿了一支签字笔在符上添加了几笔样子与扭曲的蚯蚓无异的符号,然后重新灌输“意念”。

当场,袭来的强大睡意差点让缘立即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但另一方面而言符咒确确实实发出了亮光,而且发挥了强大的治疗效果——缘手上的创口连划痕都没留下就愈合了。

今天早上一觉睡饱的缘沉浸在前一天晚上巨大成就的兴奋当中。由于了解莉子与宗介的习惯行程,缘只有去找一美首先向她倾诉。顺便的,缘还想首先让一美知道自己准备加入学校里的魔法研究社的打算。宗介和莉子得等他们到了学校再说。

只不过……

——“抱歉了平井姐,我姐姐今天很早就出门了。”在吉田家的门口,缘得到了一美的弟弟吉田健这样的回复。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一美不会这么早出门。毕竟她早上的时候血压很低。”一边喃喃,缘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按现在的时间,要遇上莉子和宗介,还得等一阵子。不过,缘在停下脚步之后,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提前抵达。

(今天莉子和宗介来得好早啊,那就先告诉他们好了。)

缘并没有去想为什么那两人是快速跑步接近,或许是因为自己太想有个倾诉对象了,不过这恰恰是缘的失败。缘很高兴地向两人挥了挥手。

莉子最先接近校门。她跟本没停下脚步而是用右手死死勾住铁制校门的竖直栏杆以增加向心力,以速度丝毫未减少的九十度急转冲进了校门,甚至连看缘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早!有事以后再说!”

莉子非常干脆地抛下这么一句话,根本没给缘开口说话的时间,只留下缘一个人僵硬在门口。

“抱歉,我们先走一步。”

宗介以近乎一样的方式通过,不过好歹他有功夫对缘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才留下全速冲刺时带出的气流。

“……”两秒,“哈?……”缘愣了整整两秒,但是仍然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

略微延后,一群男生奋勇地从缘面前跑过,其中一人转向过急摔倒在地,把三个没有来得及避开的同伴绊倒。

一群落后的男生女生上气不接下气地随后跑到学校,除了体力有余的人继续进行着追击外,其他人都腿一软,东倒西歪。

缘的面前共倒下二十四人,各人疲劳的喘息声混合在一起,但是这并非马拉松晨练的结果,因而显得十分特别。其他的学生们或驻足,或绕开人堆进入学校。总之,大家各以各的方式面对着这一新奇事件。

(这……这是什么情况……)

缘又愣了一会儿。从思维僵硬状态恢复之后,她立即从人堆旁跑掉。

“与我无关!”

一时头脑发热,缘喊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竭尽全力朝教学楼中跑,想要远离事件现场,精神过于集中于一点导致缘忘了注意到脚下。因此,她的冲刺仅仅维持到跑进教学楼的大门。

“啊!”

进入教学楼更换鞋子的鞋箱一带的地板有着这一层楼唯一的落差,而缘今天就被这唯一的一个阶梯给绊住脚,整个人维持着原有速度向下扑倒。

就这么撞在地上绝对得进保健室了。缘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两手松开了书包伸向前想要撑地缓冲。然而,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摔倒……

在前倾一截之后,缘的身体被人扶住了,没有倒下去。

重新睁开眼的缘,朝感觉到的扶住自己的人所在的方向——自己的右边——看去。

扶住自己的手的主人,是一位戴朴素的方框眼镜的少年。缘不可能不认识他,他是缘所在班级公推的班长,号称“眼镜怪人”的精明热心的池速人。在他的一旁,一位少年正一边惊讶地看向自己,一边捡拾着地上杂乱的鞋子。

缘立即找回重心,站好。池也适时地松开了扶住缘的两手。

“没事吧,平井同学?冲得太快了啊。”池一脸关切地询问。

缘不自觉地大脑充血了。

“没……没事!完全没事!”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处于半僵直状态了。

“是吗……你的脸很红啊……算了,当我没说好了。”池一脸疑惑,但很快释然,没再追问。为人处事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这是眼镜怪人的一大优点。

缘不停地在心中重复着“冷静”“自然”的字眼,她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呼……”在轻出了一口气之后,缘恢复了常态。恢复之后,缘看了看池的身旁正蹲在地上收拾被乱丢的鞋子的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少年,自己的邻桌,坂井悠二。

“坂井同学在做什么呢?”

“我们在收拾鞋子,就像平井同学看到的这样。”池把缘掉在地上的书包递了过来。

麻利地收拾好十来双鞋子,池和叫做坂井悠二的少年打开了各自的鞋柜,取出室内鞋。这才想起要换鞋的缘也跟着打开了自己的鞋柜,赶忙换上室内鞋。

换好鞋之后,悠二对池刚才的回答作了些补充说明。“刚才从这里跑过去的深峰同学和海洋同学他们,平井同学刚才应该看见了的吧?”

“嗯,他们跑进来时我就在校门口,看见了的。”

“那追逐也够气势汹汹的了。只是追过来的人好像动作没他们两人迅速,连鞋子都没摆放好就追了进去……现在想起来觉着还是有些夸张了。”悠二的笑脸让人觉得很实在,“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帮他们收拾这些鞋。虽然这么说,我们找不到相应的鞋柜,也只能把这些鞋子都摆地上。”

找得到才怪。缘本想吐槽的,但是忍住了。

“刚才平井同学跑那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悠二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缘连忙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莉子有点事……不过不是大事,没事的。”小小的说了个谎。

“平井同学和深峰同学认识?”班上少有的不知道这一点的悠二很好奇地问道。

“嗯,幼稚园时就一直同校同班,只是现在不在同一班级。或许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吧?不过没有宗介和她那么要好。”

“呜哇,除了深峰同学还直呼海洋同学的名字……看来平井同学和他们都很要好啊……真好啊,和那样的人是朋友啊……”

“坂井同学想让我把你介绍给莉子么?”缘一脸坏笑,她想到了刚才的追逃。

“可……可以吗?”悠二脸上出现了惊喜的表情。

“当然了。”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在悠二视野之外叹气摇头的池。

(果然池同学比坂井同学厉害,知道我的潜台词呢。)缘在心里对池特别佩服。

坂井悠二相当高兴。池伸手拍了拍不安分的悠二的肩,很语重心长的样子。

“坂井,平井同学可以把你介绍给深峰同学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深峰同学的亲卫队?”

“亲卫队?”悠二还没反应过来。

“对,比方说刚才跑过去的人就是。事实上亲卫队人数可不只这一点,人数早就超过了全校总人数的五分之一,这还只是本校的人数。如果你在深峰同学面前变得显眼的话,我想你不可避免的会在亲卫队面前变得显眼吧。刚才的状况,发生在你身上也说不定。”

“……”悠二没说话了,他头上冒出的冷汗替他做出了回答。他当然还记得刚才跑过去的人在已经精疲力竭的情况下的那种气势。悠二还是有常识的,不会勇敢到成为亲卫队(追击)的目标。

“扑哧……”缘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有……有什么好笑的!”悠二很没用地涨红了脸。

“好了好了,我们去教室吧,别在这里挡别人的路了,走啦走啦。”池出面解围了。

御崎市立高中相比其他学校,算是占地面积较小的一类。除了公立学校的预算受到市财政的限制这个因素外,还有着御崎市立高中建在了土地紧张的住宅区这一原因。学校的校区内,只有三栋功能建筑。主教学楼,实验室以及社团教室所在的综合实验楼,以及体育馆,特别要说的是,这三栋楼由于距离太近,甚至看成三栋楼都有些勉强。就算加上操场以及楼前的空地,御崎市立高中的占地面积也不及一般本地私立学校的三分之一。

不过也正因为土地的限制,校方在土地规划上费了不少心思,教学楼后方那片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草地就是精心规划并合理使用的结果。

经常性地会禁止进入以进行保养的这一草地,今天难得恰逢开放的日子。不少学生在这种日子都会选择在草地上吃午餐,今天也是不例外的,选择“野餐”的学生数量仍然相当多,大家都坐在草地上享受午休时间的休闲时光。

一下课就出来占位置的缘在角落中的一棵樱树下铺开了野餐布,把自己的便当放在上面。然后,她又捧起了宗介给自己的那一本书,翻阅起来。

今天缘准备研习的法术,是奇幻故事中的魔法师们必然会使用的那种法术。把书上的符号用达意之言翻译过来,就是“点火”的意思。缘从达意之言中了解到这是一种不需要魔法阵就可以驱动的法术时,相当后悔自己怎么没早些注意到它。在缘看来,早先忽略了这么个基础中的基础,就表明自己作为一个研究魔法的人(自认为)仍未够班。不过另一方面来说,缘也在抱怨这个书的排版存在很大缺陷,如此简单的法术,居然放在了那么靠后的位置,根本没考虑到让研习者循序渐进进行研习这一点。

(我算是有天赋么?)

说是准备研习,不如说缘只是小试牛刀。对她来说,“点火”这个法术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熟练使用。现在的浏览,只不过是加深对基础的印象,是巩固基础的复习。

(之前选择研习的都是比较高阶段的法术吧?……相比之下基础的倒是很容易掌握……)

缘抱着书,将这几天的研习与欧洲魔术理论相关的部分联系起来思考着。虽然两者好像在发动术式的性质上存在着差别,不过作为术在有些方面还是有着共通点的。

(应该是基础中潜藏着更深入的技巧吧?我的水平完全不够的啊。)

事实上,缘收集的史料中,大多数在历史上留名的魔术师都有的共同特点就是他们对基础的魔术都有着非常深的造诣。比如火球,在大魔术师手上就不是简单地烧焦东西这么简单,那可以是个威力巨大的TNT炸弹,也可以是个浮空的巨大熔炉。

“中午好啊,小缘。”

缘在等待的人的声音将缘从非科学的思考中分离出来。

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跟在吉田一美身后来到目的地的深峰莉子笑着向缘打招呼。至于海洋宗介,他跟在这两名女生的身后,脸上布满阴云。

“中午好,莉子……宗介怎么了?”缘看到了三人,其中宗介的样子让缘不能不发问,并且,“……怎么一美也……”

除了莉子仍然阳光灿烂以外,另外的两人都处于负面的状态。缘赶忙招呼正在发抖的一美靠着自己一旁的树坐下。一美去找莉子的时候还很开心的样子,这会儿是怎么了?

“宗介今天没便当吃了。”莉子把自己手上的一份便当放在了野餐布上。

加上一美刚刚放下的,一共只有三份便当。至于宗介,缘这时候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个装了些海苔饭团的塑料袋。

宗介坐了下来。

“那些家伙……”

冷不防吐出的几个字让缘吓了一跳。

原来正所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上与暴走的亲卫队们拼体力是宗介和莉子赢了。宗介作为水术师,长期接受着体能训练,奔跑强于一般人这是自然的。莉子可以跑赢那群男生也不是巧合,国中时已是女子田径部健将的莉子本来就是实力派。再说现在的莉子又可以自如地操纵存在之力来强化体能,或许跑马拉松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中午的下课铃响起后,四班门口就瞬时被暴走的亲卫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事实上,对于四班的学生们来说,公主和王子在同一个班级所带来的轰动性效应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即使班级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也是见惯不怪。然而对当事人的宗介和莉子而言,问题根本不在于班上的人是否感兴趣,而在于根本无法逃离教室这一点。虽然跳楼对于火雾战士而言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是这样就明摆着把“我们不是普通人类”这个事实摆在大家面前,所以这一方法并不可行。因此,最后莉子让宗介把便当给拿了出来,以交换行动自由。当然,充满“感激”的人们没忘了给宗介一点补偿——便利店出售的廉价冷冻饭团。之后,亲卫队们簇拥着便当走了。

事件或许到此就能告一段落了,但也只是“或许”。

目前受害人有两个。注意,莉子还没有受害迹象,所以不是受害人。受害人是宗介和一美。

海洋宗介,男。受害理由为午餐食品的变更使得他这天无法吃到莉子亲手做的美味便当。幸庆的是莉子并没有以便当为理由另外惩罚他。

吉田一美,女。下课后按照平井缘的指示前往四班找莉子和宗介一起出来吃便当的时候,误入了暴走的亲卫队当中,在事情得以解决前一直被夹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还得承受亲卫队的有些过分的气势。受害理由为过度惊吓以及诱发性贫血症状。

“确实你们很有人气……”缘有些担心地扶着一美,“但就算如此也不该让一美受罪啊,她是无辜的。”

潜台词是一美有先天性贫血,受不起这种刺激。听出了这一句话的莉子相当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注意的。”

在确认一美大致已经恢复正常了之后,缘做出了提议:“算了,大家吃便当吧,午餐心情很重要,不高兴的事情就忘了它吧。”

大家都很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都打开了自己的便当盒。不过,每一个人都注意得到,气氛中有些许的沉闷。

(糟糕,这个气氛可不行……)

缘扫了眼周围,又看了看大家,想找出点话题。“啊……”缘注意到了莉子的便当——标准的通根意大利面(整份就一根超长的面条)——随即有种想要冲上去质问莉子料理费用的冲动。平凡如缘,长期和莉子在一起,对那些奇怪的食材以及其产地也有了大致的印象:“用比利时产的玫瑰花酱料理的意大利面?莉子你什么时候买了这种奇怪的食材?”

“不是比利时,而是荷兰。这个是我前天收到的快递,不过不是我买的,好像是白鸟家本家送来的礼物。”目前只有莉子很自然地在吃便当,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气氛的沉闷。缘根本弄不清莉子在想什么。

“好像是……这种事不该用好像来形容吧?对吧,一美?”

“啊!?嗯、嗯……”一美的反应过于强烈。

“怎、怎么了?”缘稍微被一美的反应吓到了。

“估计是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宗介一边嚼着劣质饭团,一边以很无趣的态度说出自己的观点。

“不……不是的……”一美赶忙摇头否决了宗介的说法,“只是……”短暂的空白之后,一美点了点头,很坚毅地望向莉子:“我有事情要拜托莉子。”一美有点豁出去的意思。

“唔?”抬起头的莉子,嘴里还很可爱地叼着那根吸到四分之一的卷尺级长度的意大利面。(看似)毫无自觉的,莉子咬断面条,和橡筋一样富有弹性的面条在重力与弹力的作用下缩回便当盒中,留下几滴酱汁粘在莉子嘴角。

这弹性,可以看出这面条绝对十分昂贵。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缘使劲摇了几下头。

“咳……咳咳咳……”一旁的宗介把刚咬下的在嘴里嚼着的饭团喷回了包装袋里,脸色铁青,明显是呛到了。

“……”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的一美表情因为莉子这一不看气氛的行为立即缓和了下来,很快变成了抿着嘴忍住不笑。

“我说……你故意的吗……咳咳咳……”宗介上气不接下气,呛得有点严重,不过可悲的事实是,边上的三名女生此时全然没有任何一人关心他会怎样。

“那是。”莉子一本正经地恢复了以往的优雅,用纸巾擦干净了嘴角的酱汁,“我是为了让气氛能恢复正常。这不,我的目的可是达到了。”说完,莉子朝着一美闪了一个电眼。

“啊……”理解了莉子的好意之后,一美脸上泛起了红晕。

“虽然我承认有效果,而且出乎意料的可爱……”缘的声音略带苦涩。实话说,莉子有时候行为实在是太出人意料。

“咳……呼……”宗介缓过劲来,接着缘的话往下说,“只是你实在不适合‘可爱系’的角色……啊!!!!!”

紧随一声惨叫,宗介捂着手跳了起来,这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幸运的是,这里没看到亲卫队成员的身影,不然这个事件会被大肆扩大化。

缘和一美有些疑惑的看着宗介,只有莉子泰然自若,在喝水。为什么莉子没有继续吃面条而是在喝水,她们也注意到了。餐叉不在莉子手上,它正在宗介手上插得稳稳当当。

从法律角度来说,这已经构成了人身伤害,不过,这对于莉子和宗介这对青梅竹马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同学们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又回到了各自的话题圈子中去。

宗介忍着疼痛拔掉叉子,一排整齐的伤口无一例外流出了鲜血,虽然也就只流了一点。看到宗介手上的血,缘一阵头晕,赶忙从裙子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帮宗介擦除。

注意到缘的样子的莉子赶忙问道:“小缘,没事吧?”

“没事……血不多……”

“??”“??”

宗介和一美并不理解莉子和缘的对话的含义,换句话说,其实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莉子知道缘会晕血这个情况。

帮宗介擦掉血迹并贴上邦迪,换来了宗介的一句谢谢,缘也从略微有些眩晕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不过头脑恢复了冷静的缘在注意到自己是用的什么纸帮宗介擦除血迹之后,差点哭出来。前一天晚上精心制作的的治疗符咒就这么因为一个意外而毁于一旦。

“呜咕……”

“小缘?”莉子已经从宗介那里夺回了叉子,正在擦干净。

“没事,我只是犯下了一个让我无法饶恕自己的严重错误,请不要在意。”

“呃……你说得这么严重我们能不在意吗?”莉子,相当棒的吐槽啊。或者说,两个人的配合很完美。

“算了算了……”缘把头埋下,下一秒又抬起,脸上又恢复了阳光灿烂,“大家看这里,我要展示我的魔法研习成果之二喽。”

“……”对缘的振作速度,大家都只能报以无语。不过,好奇于缘又做出了什么成就,三人都看向了缘用两根手指夹住一角的符纸。

缘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托在符纸一角的下方,紧盯着那一角。过了一会儿之后……

“嘿!”随着缘的断喝,一团小小的大小比打火机的火焰还要小的血红色火焰在缘的手指上燃了那么一瞬,就熄灭了,只剩下被点燃的符纸燃着血红色的火焰,直至烧尽。

“哇!”一美小小的吃了一惊,“小缘学会魔术了!这个魔术的机关在哪里呢?”

“没有机关的啦,这是真正的魔法哦。”

“是吗……可是森本宏武先生也会这个啊,而他就是魔术师。”

“呃……这个我说不过一美啦……”缘对一美过于现实主义的反应有些失望,于是转而把期待转接到另外两人身上,“莉子,宗介,你们觉得怎么样?……咦?人呢?”

缘惊讶地发现,两人的便当都在(宗介的勉强算是便当),但是人都消失不见了。

“诶?他们哪里去了?”“不知道……”

就在缘和一美都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道不可视的波纹扫过了天际。

“?”缘感到身体被一种类似水波纹的感觉拂过,“又是这种感觉?”

(早上也感觉到了好几次了,总觉得是有人在使用法术。)

缘凭着感觉,认为这个法术应该是只要捕捉到脉冲她就可以介入并利用的,然而,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未成功。

“怎么了,小缘?”

“一美没有感觉到吗?这个像水波拂过身体的感觉……啊,又来了,就是这个。”

“?”一美摇了摇头。

(只有我能感觉到吗?)

缘觉得很奇怪,但转念一想,在研习魔法的或许也只有自己而已,自己能感觉到这个,应该是研习的成果。

(既然这样我就再捕捉几次试试看。)

缘闭上了眼,等待着脉冲的感觉。

脉冲。

(来了!)

一闪即逝的脉冲波纹,然而有了早上捕捉失败的经验,这一次的捕捉,缘成功抓住了这个微小的时机。

(啊……)

缘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感觉到了,很多的东西。

展开的波动一下子扫过了整个御崎市,仿佛自己一下子就用雷达对全市进行了一次搜索。展开的波动在几处受阻:捕捉并介入了波动的自己、波源,以及远在商业区的四个阻力巨大的目标。那四个目标不同程度的让人觉得不协调,仿佛音乐中有一部分跑调一般。至于波源那边,有两个目标,而那两个目标……

“在学校里!?”

“怎么了,小缘?”

在一美讶异的视线中,缘十分干脆的起身跑了出去。

(学校里有魔法师吗,到底是谁?)

“我说你有必要这么着急么?就不能等等先看看缘到底要表演什么?”宗介一边跑一边抱怨。

带着宗介跑到教学楼后草地外的无人处停下脚步,莉子的眼瞳已然是淡金色的状态。

“缺乏警惕性啊,宗介。小缘她是随时都乐于表演的,然而敌人可不会那么优哉游哉地等你看完表演。对方既然那么‘大度’地释放出自己的气息,就一定十分自信,那么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状况,我认为就有相当的必要。”莉子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手指末端亮起的淡金色火焰一瞬间消失,然后变成探查的自在法展开,留下淡金色的火粉剥落,“你也来参与感知,作为火雾战士这是必须学会的。”

明白这捎带着又是一项对自己的训练的宗介,没再多说废话,很干脆地介入莉子的自在法,仔细体会。

(难道莉子上午就是在找这个吗?)

宗介能感觉到,远处不协调的巨大气息,一共有四个。

(莉子知道它们会来?)

有三个气息介乎于协调与不协调的的中间位置,和莉子有些类似,所以不太好判断。但另外一个则是无需置疑的不协调气息,甚于刚刚觉醒成魔王的莉子——那个就肯定是徒了吧?

“看你的表情,你已经看出该寻找的东西了吧。没错了,我感觉到的就是那四个气息。”

“?”宗介有些意外,“四个?”

“怎么?难道不是吗?”

“不是五个吗?”宗介有些迟疑,完全没注意到作为新手的自己,比起集中一点确认目标情况的莉子,搜查的范围太广了,看到了些额外的东西,“有一个气息虽然很微小,但是就在这附近啊。”

“什么?”颇感意外之余,莉子立刻反应过来了宗介指的第五个目标在什么位置。

就在学校里面,而且正在接近。

莉子当即作出了反应,把宗介一把拉住,借助存在强化,跳到了一旁的一棵树上,用茂密的树叶作为掩护。

“现在开始不要介入任何自在法,明白了吗?”

宗介点了点头。

……

出现在树的下面的,是平井缘。树上的两人看到意外的“第五个目标”时,都吃了一惊。比起宗介,莉子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居然以一个没有什么自在法经验的普通人的身份介入了“探查”……小缘是天才吗?……不,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的天才范畴了。)

十分突然的,莉子从树上跳了下去,在悄声落地的同时对着还未察觉两人存在的缘的后颈敲下了一记手刀。毕竟只是一般人,缘在承受了莉子这干脆的一记手刀之后当即晕了过去。

随后,一阵探查的自在法的波动从商业区的方向传来,而这个波动远比莉子的自在法来得强大。

宗介对于莉子把缘打晕的行动先是不理解,不过在想到原因之后,还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既然缘可以介入刚才莉子发动的自在法,那其他人的相同的法术必然也可以。缘到这里来一定是因为介入了自在法发现了这里的缘故,那么如果她毫无自觉地介入别人的自在法,这里就同样会被其他人注意到。要保证她不会介入别人的自在法,又不会发现我们,打晕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吗?)

从树上下来,宗介看了看此时正在莉子怀里的缘。

“你手刀很熟练啊……现在要做什么?和那些敌人打一场么?”

“你脑残吗?那些气息的差别没感觉出来?”莉子好像对宗介的话有些生气,“那四个气息中只有一个是徒!”

“哈?那也就是说……”

“另外三个是火雾战士。真是的,你应该能很清楚的感觉出气息的差别吧?”

莉子生气时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宗介可没胆说出口。不过确实如莉子所说,那四个气息间的差别自己确实能感觉出来,只是自己确实也没想那么多,不敢肯定。

“哦,嗯……”

“要来徒是必然的,不过要来三名火雾战士可就在我的意料之外了。三对一,而且从存在量级上来说他们一对一时也算差不多,总的来说还是很保险的,我们没必要去。至于之后那些火雾战士会不会成为威胁,则不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哦……”

“而且,就算要去……”莉子指着宗介鼻尖,“新手也没有上战场的资格,在边上看着好了。”

“我好歹当过很久术师了,不该算是战场上的新手吧?”

“你有这种找死的想法也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术师和‘徒’的量级差别。不过,你对魔王这个词有些常识吧?知道魔王的实力就不要乱行动。”

宗介无言的点了点头。

“那,莉子,我想问个别的问题。”

“什么?”

“为什么缘会这么轻易的介入了你的自在法?她应该不是你所说的红世相关者吧?”

“这个的话我也想知道啊……”莉子一脸怀疑的看着缘的脸,“虽然想说是巧合,但防御自在式与‘达意之言’又不假,这次的事情加上的话就是三次了……我只能说和‘螺旋风琴’很像……”

“‘螺旋风琴’是谁?”

“就算说了你也不认识的,她是个天才的自在师。而且……”莉子的瞳色恢复了正常,“说来,你把小缘背回去吧。”

“呃……”

“这是男生的义务吧,难不成你想让我来背?”莉子说完就走了。

宗介揉了揉太阳穴。莉子跳跃式的快速思维,这么多年的接触了,自己仍然没法抓住规律。

今天放学后,宗介没有陪莉子一起回家,他在接到宗主的电话后匆匆离开了,多半是有除魔的任务传达。不过正好,今天莉子本来就没打算直接回家。

中午把缘带回一美那里,解释费了不少劲,但是结果还是令人放心的。倒是一美提出的请求,有些难办。应该说,是有些为难。

通口茉莉的《红茶料理》,最近新出的料理书,挺有名气,不过相应的也就很难买到。

根据后来从缘(当然是在她醒来并蒙混过关之后)那里得知的“一美很早就出门了”的线索,以及一美的体质和性格来判断,一美绝对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一大早就放弃了本来为了恢复体力而进行的晨练转而去书店排队买书,当然,结果上说她肯定没买到。

(这书有这么好么?一美很少拜托人的。算了,不同的人看法不同。)

虽然不是不能帮忙,但是在不动用财团的能力的前提下弄到这书,莉子没别的途径,只有拜托在御崎市经营有书店的春原组。这是无奈之举,毕竟莉子自己的公司可没涉足出版发行这一行业。但是如果拜托春原组……不就又得面对春原那个家伙了?莉子打心底不想和黑帮的人有过多接触,但是要拜托春原组,找他麻烦最少。

“唔……唔……”

犹豫间,莉子已经一路走到了剑道部的社团教室门口。

(……还是帮了吧,一美需要帮忙我总不能不帮。)

就像在玩杂耍一般,莉子从书包中摸出手机,让手机在手掌中转了两圈后拿稳。熟练地敲击手机键盘,三两下就将一封手机短信写好,并按下发送键。全程也不过二十来秒,其中在手掌上旋转东西不是“深峰莉子”的特技。如果是五天前的莉子的话,这样旋转手机根本就是“手机杀手”的行为。

莉子把背了一整天的伪神器从剑袋中取了出来,然后打开了社团教室的门。

“打扰了,大家。我是深峰莉子,请问,剑道部的部长在吗?”

正在进行有一天的练习的部员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莉子身上。这其中包含有一定的名人效应的因素,莉子本就可以不用自我介绍了的。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朝莉子走了过来。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深峰?”

这个人,莉子相、当、熟、悉。御崎市立高中的“宗介大人拥护兼深峰莉子驱除队(事实上其成员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队长”,名田庄雅美。她是个经常自以为和莉子针锋相对的人,然而事实上莉子一向是无视她的各种挑衅的,只是接触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认识,或者说是熟识了。

“没想到剑道部部长是名田庄学姐,失礼了。”莉子很自然地用了敬语,“我到这里来,是想在剑道部挂个名,便于我平时练剑。当然,因为我可能无法参加相当一部分的活动,我并不希望作为正式部员加入。”

除了站在莉子的对立面的人没有反应外,其他部员们都显得十分高兴。对于这么有名的大美人的加入申请,一般来说谁会拒绝呢?毕竟,莉子如果加入,社团的形象影响力会极大提高。

“我拒绝。”看来还是有人明摆着不属于一般的范畴,“剑道部可不是什么你想加入就加入的地方,即使是挂名部员也是如此。”名田庄毕竟是站在莉子的对立面的人的首领级人物,而且她毕竟也是剑道部部长,这样一想她会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现在不是招部员的时候。”很正当的理由,“按照旧例,如果想要中途加入,必须经过两次测试。”

莉子觉得无所谓,反正名田庄也不会做出什么大动作,不过部员们都是很惊讶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入部测试”的存在。

“我接受这个测试,请告诉我测试的内容吧。”这里有两个不怕刁难的人,莉子和阿露菲米。

“第一条,斩叶。正好你带了真刀来,只要你能在树叶落地前把它斩成两半就算你通过。这个都过不了,就不用说第二条了。”

部员们闹开了。这是非常明摆着的刁难人,树叶本来目标就小,还在无规则运动,何况刀斩下去时的风也会对树叶有影响,要想碰到都不容易,何况斩成两半?

(很简单吗……)

“我接受。”

莉子的回答大义凛然,这一回答使得有相当一部分部员现在站在莉子这一边。

“深峰同学不要勉强啊”之类的话,在莉子耳边不断被重复着。

自认为找到刁难莉子的机会的名田庄打开社团教室的窗户,从伸到窗口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

“哎?这么小?”部员们的不满很明显。

“这也是树叶。”名田庄想当然也不会对部员们的不满表示妥协,毕竟她的本来目的就是刁难人。

(确实,她的台词也没有错误的地方,呵呵。不过,再隐晦,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准备好了吗?”

“当然。”莉子早已把刀鞘悬挂在了右腰上,此时她把左手搭在刀柄上,把刀拔了出来,举过头顶,再把右手搭在左手上,稳定刀锋。从姿势上看,作为日本武士,绝对是外行。

站在莉子这一边的部员们开始担心了,让一个外行来斩落树叶,就像让一个普通人来拆除核弹的起爆装置一般——也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的刀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但是如果不会用的话,也就只是个装饰品。”名田庄把树叶轻轻抛向空中,然后吹了一口气,让树叶飘向莉子。

“我最近开始学习日本刀术,我学的第一项是浮羽神风流的刀术,第六式·木枯。”说话间,莉子已经松开了右手,单以左手一刀90度转角斜落,带着可以用眼睛看见细微的使光角度扭曲的风,干脆利落的对着树叶劈下。

非常可惜,树叶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优哉游哉地飘落。

“哼,你也不过如此,这样是没资格加入剑道部的。”名田庄冷笑。

“是吗?”

啪。

非常轻微的一声,但是大家很意外的都注意到了。

树叶在落地的同时,沿着正中央的叶脉裂成了两半。

“……”

众人静默。

“……咳咳,这是巧合,巧合而已。嘛,我还是很好心的,允许你进行第二场测试好了。”名田庄部长不是白当的,对于树叶是因为什么而裂开她是有自觉的。

莉子很平静的把刀回鞘,静静地听。部员们也全部看向了名田庄。

“那……第二场测试,就是要你和我真刀来比试一场,不允许带护具,受伤了自己负责。”

“太夸张了吧这……”好像是副部长的男生对名田庄表示异议。

“我是部长,你只是个副手,这里没你的发言权。”名田庄根本不予理会,看来,她是对莉子有着相当的对抗意识,“你敢接受吗,深峰莉子?”

简单的说,这是挑战。

(决斗吗?)

莉子的态度稍微认真起来:“我接受你的决斗邀请。”

名田庄走到教室的一角,拔出一把放在那里的武士刀,并把刀鞘放回了原处,然后走回教室正中央,面对莉子,摆好拔刀斩的姿势。

“你是左撇子吗,刀鞘在右边?”

“不是,只是我不常用的刀没必要挂在左腰位置。”莉子回答,“这场决斗有什么别的限制吗?”

“没有,认输为止。当然,我会让你尽早认输的。拔刀吧!”名田庄对自己的技术仍然很有自信,事实上从她的姿势上看,的确是有着相当功底的。

莉子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不敢拔刀?”

“不,只是我不准备先手出招。”

(合气道么?)

名田庄对莉子的行为有自己的理解,于是她拔出了刀,冲向莉子,以全力下斩。而这一下斩,位置偏向莉子的右边。

下斩的位置有偏移不是没道理的,因为名田庄考虑到了攻击,以及同时还必须注意到的对莉子的拔刀斩的防备。可以说,正因为名田庄是有一定水准的人,她才会有些偏移地斩下,而不是从正中间劈下来,因为这么做可以保证攻击性和为之后的行动留下更多的余裕。

在旁人来看,莉子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名田庄发动斩击之后,莉子才开始行动。然而,莉子右手反手拔出了刀,并将刀反转以刀背格挡下名田庄的攻击,这一过程却分毫不差地完成了。

名田庄雅美仅凭这一招交手,就明白了深峰莉子的刀法至少在什么样的水准上。

(连刀背防御更能保护刀锋都考虑到……是高手……)

名田庄有些咬牙切齿了。自认为是莉子的对手,然而她却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赢过莉子——包括她最拿手的日本刀技术。

名田庄把刀身猛力下压,然而单手持刀格挡的莉子的右手连抖都没抖一下。好歹是用一只手承载名田庄的力量以及两把刀的重量,然而莉子不为所动,这一事实十分明白的告诉了名田庄力量上的差距。

(力量上我对付不了她……)

毕竟是剑道部的部长,虽然比试的起因是个人的感情用事,但是在对手有着相当实力的情况下,她能恢复成冷静的武士。名田庄微步后退平举刀身,双手握紧了刀柄。

(是个修行不足但是有相当潜力的……算是高手的人了,。)

莉子有些青睐名田庄的实力了。不过,莉子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

因为名田庄已经回了刀,于是莉子将刀迅速回鞘,由左手搭住,右手自然垂放。

莉子的姿势的含义因为右手的垂放而不是很明显,名田庄无法判断莉子这一次的意图是否会是拔刀斩,但是她明白这时候只防御上段是不行的,于是她降低了刀的高度。

(拔刀斩要先握住刀鞘和刀柄才行……要注意……)

“我的目标……”出人意料,莉子左手二指摩擦“擦”刀上斩,右手也没有动,但刀的速度甚至能比得上握住刀的拔刀斩,由于没有拔刀斩的握刀这一步骤,名田庄有些防备不足,刀身被打得偏向上移,然后紧随其后的,莉子的刀急停后又被握住猛力回刺,将名田庄的刀打掉在地上,“……只是刀而已。”

胜负已分,刀被打掉的一瞬间就是胜负的区分点。

“如果从一开始你就不感情用事的话,或许不会这么快就被我打掉武器的吧。”莉子收起了刀,“不过都一样——我不会因为名田庄学姐没出全力就手下留情。”

“……”名田庄沉默了一会儿,“我输了。”

欢乐的气氛在社团教室中散开来。

“特别剑术指导”——这个名号是莉子在成功加入剑道部的时候获得的额外头衔。很让人意外,但也是情理之中,名田庄让莉子作为客座指导,教授大家剑术,当然这个“大家”也包括名田庄本人。

(不服输的性格是很好的,或许她可以成为一个很有作为的剑士也说不定。不过,她从今天的比试中得到了什么经验呢?)

现在正值“归宅族”基本上全离开了学校而校内社团活动还未结束的放学高峰间隙,御崎市立高中周围一带行人并不多。

教学楼一楼的鞋柜处,莉子换下了室内鞋,准备离开学校。不过在拿起书包和空的便当盒后,莉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便当盒不止一个,其中自然也包括被劫走的宗介的那一个。事实上,在把便当交给暴走的亲卫队之前,莉子悄悄地用控制适当的存在之炎把盒子里的料理烧糊了——做了这么个恶作剧。然而看到还回来的便当盒的时候,莉子不由得嘴角抽搐。虽然承认自己有一定的魅力,不过莉子可没预料到烧糊的便当会被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便当盒和筷子都(可能是)被舔干净了,里面还有“谢谢”字样的字条。莉子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估量亲卫队成员的狂热心理了,或者说是自己被表面现象骗了也说不定。又或者……虽然自己以前没试过,莫非烧糊的特定的料理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莉子使劲摇了摇头,把思绪从便当的事上转移开。

(说来,感觉上与名田庄决斗时,我的速度相对迟缓了一些……是因为用不惯日本刀的缘故吗?)

略微停顿了一下,莉子暗自点了点头。

“好吧,我确实有必要加强日本刀使用的练习,惯于使用的武器种类多一点不是坏事。那么,练习的时间……呜啊!!!……”

扑通一声,莉子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至于为什么,只能说背后飞扑的人以及被扑的莉子都还是遵循了物理学的规律的。

“莉子,我成功了!魔研社允许我加入了!”

扑倒莉子的女生像抱住自己心爱的等身布偶一样把莉子抱得死死的,并且还在不停地用脸摩擦着莉子的脖子,全然不顾被压在地上的人的无力的挣扎。

半分钟后,被折磨得有些脱力的莉子叹息着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着。而犯下罪行的女孩则是一脸满足(?)地笑着站在莉子边上,帮莉子提着那几个便当盒。

(唉……还好没有被其他人看见,糗死了。)

“呐,我说小缘,魔研社让你加入了是怎么一回事?”莉子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些关心的,毕竟不是其他社团,而是和好像有魔法天赋的缘还有魔法扯上了关系的社团。

“那个啊,”本该属于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归宅族”的缘现在心情非常好,“我学会了火焰的魔法,把那个向他们展示了一下之后,他们立刻批准了我的加入。嘻嘻,以前我申请了好几次都失败了的说,毕竟我以前申请的时候都已经过了社团纳新时间了……果然还是会一些实际的东西比懂得理论更能让他们信服呢。”

“哦,火焰啊……火焰?”莉子愣了一下。说起来,今天中午缘好像说过要展示什么……的吧?

“嗯,虽然我也想给莉子展示下的说,不过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精神力了,还要留点精力写作业的,那么换个时间展示给莉子看可以的吧?”缘的眼睛在发光。

“就算你这么问……你的眼神已经是在说我必须作出肯定回答了吧……”莉子苦笑,“那我同意就是了啦,不过你来找我的时候不许再学春原那个家伙。”

“哎?人家高兴都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啊?……难道……莉子超级敏锐的感官察觉不到我?唔哇,我太厉害了,莉子无法发现耶!”

“啊!!!麻烦死了。”莉子关上柜门,转身就走。

“啊!别丢下我啊,你的便当盒还在我这里啊!”缘追着莉子离开了教学楼。

由于比往常离开学校的时间来得更晚,天色已经不再那么明亮了。不多见的,莉子看着还没有落山的太阳,觉得有些疲惫。

(真不知道今天这是个什么日子,事情真多……累死了……)

集中了一些存在之力之后,感觉精神上要轻松了一些,不过累不累是一回事,挺开心是事实——对于和宗介订立了契约的全新的深峰莉子来说,这是全新的日常生活体验。

(虽然已经有些地方不同了。)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深峰莉子注意到一个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东西停在校门口。

(唔哇……粉红色的兰博基尼Malino……是谁那么有钱有势,居然能买得到这个东西……)

Malino这种车莉子还算是挺清楚的,因为最近莉子才向跑车制造业方面下了一笔投资,投资前自然没少考虑相关的东西,虽然有些巧合,这个车型恰好就是莉子最看上眼的概念车型。产量限量全世界十辆,全程手工制作,价格约合一亿日元。这是专门给那些钱多得没处花而且有势力的大资本家们准备的奢侈品。

问题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莉子心中没少去想这个问题,但是多想也得不出答案。不过,莉子心中有种预感,这件事情恐怕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啊,莉子,那边有辆跑车诶。”

“嗯嗯,我看到了。”

莉子没有对兴奋过度的缘作出多余的回答,在简单回答之后,就坦然地走出了校门。

“喂喂喂,莉子好歹好好听我说嘛……”缘鼓着腮追了上来,不过她没来得及靠近莉子。

黑白相交的几个影子飞快地从校门两侧闪了出来,迅速将莉子围了起来,将缘隔绝在包围圈外。

“啊!”缘不知所措。

“请问您就是深峰莉子小姐了吧?”围住莉子的人们——女仆们——中唯一一位戴眼镜的女仆开了口。

“如果我的判断力可靠的话……你是楠本源小姐吧?”莉子和缘的表现不同,很冷静。毕竟就在刚才她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了。

“很荣幸能让您知道我。”

“不不,毕竟乃木坂家女仆队中,负责外交等事务的就是楠本小姐,我只是根据这一点来判断的。”至少就莉子所知道的,会对自己做这么夸张的事只有几个人,而与这几个人相关的女仆队,只有一个而已,然后这个女仆队要找莉子,又没看见认识的人,那么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必须承认,莉子的逻辑思考能力相当强。“请问楠本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首先我必须因为刚才的无理提问向您道歉,如果单纯在这里等待的话,我恐怕无法认出您……”楠本非常正式地鞠躬道歉。

莉子注意到,楠本手上拿着一张手绘的画,画面上张牙舞爪的恶魔画像很有水准。在无奈之余,莉子尽可能微笑着回应楠本:“不不,如果你拿着的是春香画的画像的话,我能理解,那样的话你的确是无法认出我的。”

莉子的话让楠本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下来。

“那么说您是知道春香小姐的这个事情的。”

“啊啊,确实,她这点倒是真的,不清楚的人很意外的难以想象得到呢。”莉子是深有体会。

“那个……”

很小的声音,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了。

“小缘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人,这些人是乃木坂家女仆队的成员。相对的,也请女仆队的大家不要把小缘排除在外,她是我的好朋友。”莉子说的非常清楚。

女仆们在听到了莉子的话之后让出了个位置,缘这才得以来到莉子身边。

“小缘……”莉子看了看缘,然后确认了现在周围没有其他学生经过,然后转向楠本,“楠本小姐,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就来找我的,请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情吧。”

“好的,深峰小姐。请允许我直截了当地说了,事实上我是代春香小姐和美夏小姐来为您送生日礼物的。”楠本从别的女仆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双手递给莉子。

莉子没有说话,接过盒子打开来。一套钥匙,以及一个包装好的更小的盒子。钥匙是用一个精美的钥匙链串接起来的,钥匙链很春香——迷糊姑娘小秋的主题钥匙链。至于钥匙……

“这是那边那辆Malino的车钥匙,是美夏小姐执意送来的。”楠本推了推她的眼镜,“春香小姐还让我带了句话。‘我后天要去伦敦参加钢琴大赛,之前必须参加练习,没办法来为莉子庆祝生日非常抱歉。礼物主要是美夏挑的,不过钥匙链是我选的,希望莉子能够喜欢。’以上。”

(……美夏……这也太阔气了吧……)

莉子有些汗颜,毕竟莉子不是住在豪宅的大小姐,家庭很普通……至少表面上说的话是这样的。

“送……送跑车!?……”一旁,更加与这种阔绰行为无缘的缘已经惊呆了。也是,有钱人间的对话对她来说确实是远在天边的。这时候去让她清醒过来或许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莉子暂时没有去拍醒缘。

“剩下的这个是玄冬老爷送的礼物。”

拆开包装来一看,这不是首饰盒吗?打开来,里面的东西莉子不认识是什么款式的,不过能明白是很贵的耳坠,而且还是很人性化的考虑到了莉子没有打耳洞这一点的悬挂式耳坠。

“……”

“玄冬老爷说无论如何要送正式些的东西,这是乃木坂家和深峰家两家之间的事……深峰小姐如果不喜欢的话……”

“不必了,替我谢谢玄冬先生,他送的礼物很漂亮。”莉子微笑着收下了首饰。

“明白了,那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些,在我们离开前请允许我们祝深峰小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深峰小姐。”女仆们在楠本领头之下,非常整齐地向莉子行了一礼。

“那么,打扰了。”楠本小姐轻轻一挥手,女仆们立刻全部十分整齐而迅速的分成两拨朝两个方向快速退散离开,从莉子视野中消失。

莉子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一旁还在发呆的缘。莉子在缘的眼前挥了挥手,没有回应。无奈之下,莉子把双手轻轻搭在了缘的双肩上。然后……猛力开始前后摇动。

“小缘你给我清醒过来!”

真南川以西的住宅区的主干道上,粉红色的Malino平稳地向东边前进。与一般的车相比,Malino的引擎的声音出奇的小,以至于在车从身旁经过时,行人才会注意到这一辆流线度极高的超级跑车。

不过在车内的人,并不是什么有钱的大富翁。车里仅仅只有两名“普通”的高中女生。

“莉子,不好好握住方向盘是违法的……”

副驾驶席上,平井缘一脸担心的不停地在莉子和前方的路之间来回地看。

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莉子开车是典型的三心二意。莉子一边在开车,一边在翻看着这辆车上的不止一本的说明书。在这种情况下要保证安全驾驶,也难怪缘不放心。

“可恶……美夏,我不是职业赛车手啊,Grammar2.2引擎拿来有什么用啊?”不只是引擎,看了整体的配备之后,莉子可以十分肯定的说,“这根本就是赛车装备啊……”

莉子在说明书中看到了很多专业性的说明文字,比如这辆车(按照美夏的要求调整过)的抗震系数、弹簧硬度、红色RAM、最大RAM、油压范围、扭矩。事实上莉子在半个月前按照宗次郎的要求考取了驾照,但是那是指普通的家用车,并不是说如此专业的改装跑车莉子也能轻松驾驭。

“额……合法改装证明也有……”

莉子现在很直观的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辨认五花八门的仪表,使用从未接触过的十字档变速箱,以及适应那轻轻踩下一点就会有很明显的效果的油门。实话说,正如缘担心的,莉子有些力不从心,虽然不是因为看说明书。在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说明书之后,莉子放下说明书,专注于开车。

“以前都只是知道莉子是有钱人,虽然莉子的公司也去过……不过今天我才算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有钱人……莉子果然还是大小姐呢。”缘看着自己捧在怀里的很昂贵的耳坠,颇有感触的样子。

缘和莉子做了十多年的朋友,但是这么直接的目睹超级有钱的人之间的场面这还是第一次,少说有些冲击。另外,实际上莉子的华丽的生日礼物也吸引了缘的眼球。

“耳坠的话你想要就送你好了,我想正式场合需要的饰品我是不会缺少的。”

“哎?可以吗?”莉子的话让缘倍感意外。

“当然可以了,小缘是我的朋友嘛。”莉子开着车,“我能感觉出小缘是真心喜欢这对耳坠。偶尔享受一下富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哦,小缘。”

“哦……”缘无法决定是否收下,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是莉子的生日礼物。

“要不我再给你一条项链和这个搭配好了,我私人的首饰数量可是很多的哦。”听得出缘的心思的莉子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让缘做出决定。

“哎?不,不用了,只要这对耳坠就行了。”

“嗯,好吧。”起效了。

“莉子,”缘很小心的收起了耳坠,“你刚才说的美夏,指的是……该不会是乃木坂美夏吧……”

“Bingo。她也是我的一个朋友,只不过很喜欢坏点子。”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

“抱歉抱歉,我以前没提到过她。那我现在介绍说吧,乃木坂、天王寺两家的大小姐们都是我的朋友呢。这下小缘知道了吧?”

“知道啦知道啦,果然日本三巨头的未来接班人关系良好呢……”缘明白这是个自己无法介入的圈子。

“这倒也不是啦……应该说最近(乃木坂)春香和(天王寺)冬华的关系反倒还有些紧张呢……唔……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呀,这是为什么呢?”缘对莉子说到的根本没在报纸上被报道出来过的新闻很有兴趣。

莉子看了缘一眼,继续开车并保持沉默。

缘也没放弃,盯着莉子等待莉子开口。不过,缘等来的是急刹车。

“好了,再说下去我不就和狗仔队的性质差不多了吗?”莉子说,“到地方了哦。”

缘往车窗外看了下,现在车子正停在自己家的楼下。不过……这是什么时候开到这里的?中途并没有见莉子拐弯啊?

“这什么时候……”

“这不是自行车,而且你刚才盯着我也太专心了吧?”

“呵呵……”缘尴尬地摸了摸头,突然表情又变严肃了,“那个,莉子,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今天是你的生日,晚了些,也没有准备东西,但是,祝你生日快乐。”

“完全——没必要,恐怕就算是宗介也不会注意我的生日吧。实际上知道刚才为止,连我自己都忘掉了,所以缘你没注意到也很正常,何况你今天也在忙你的事情不是吗?”

缘打开家门的时间没比平时晚太多,其中自然有莉子开车送自己回家的这个因素。

玄关的鞋柜中,父母的鞋子都已经整齐地摆好了。

(爸爸妈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一般来说,缘的父母回家的时间应该比这时间要晚至少半小时。不过想想的话,偶尔有例外也是可能的。

“我回来了。”

“回来了吗?马上要出门哦,快点换件衣服吧。”内屋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哦。”缘换下鞋,回到自己的房间,“妈妈,今天怎么突然要出门啊?”

“爸爸的上司送了份邀请函来,所以我们今天晚上要去参加他人的婚宴,虽然现在才说有些急了,不过快点换好衣服吧,马上就要出发了。啊,对了,衣服穿正式点,我们要去为别人祝福的。”缘的母亲很认真,毕竟,这可是相当重要的社交活动了。

缘打开自己的衣柜,看着柜子中的衣服。

(参加婚宴吗……穿什么比较合适呢?……)

突然想到了那对耳坠。

缘拿出耳坠仔细看。华贵的紫水晶反射着光芒,显得相当耀眼,一看就知道是正式场合用的。

(对了,就戴它吧。)

缘从衣柜中拿出一件几乎没怎么穿过的紫色连衣裙,再配上乳白色的披肩。把它们搭配上后,缘自认为倒是也挺有几分大小姐的样子。

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客厅,母亲正在帮父亲整理领带。

看得出两人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正式的礼仪两人是毫不含糊。

“好正式的打扮。”

“这是必须的,我们必须给新婚的人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才行。”母亲回应了缘的话,转过来看缘的装扮是不是合格了。

粗略一看,相当不错的服装搭配。仔细看时,缘的母亲发现了整个搭配中最为耀眼的地方。

“缘,你戴的什么?”

“这个?漂亮吗?”缘很高兴地把耳坠展示给母亲看。

缘的父亲也看向了这边。

母亲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缘的耳坠,沉默不过只有几秒。

“缘,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母亲出乎意料的严厉口吻吓了缘一跳。

“莉,莉子送我的,怎么了?”

“深峰?她很有钱么?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我应该告诉过你的。这得交给警察。”

(糟了……高兴过头忘了爸爸妈妈不知道莉子的事……)

缘的母亲到客厅的书柜中抽出一本杂志,翻开卷首特辑,指给缘看。

“你看,你现在戴着的是这个月推出的耳坠‘紫日’,这可不是什么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东西。深峰家又不是特别有钱的富人,他们只是和我们一样的工薪阶层而已,是不可能买得起这个的。你不能把来历不明的东西收下,把它交给警察吧。”

缘看着饰品杂志上母亲指的那一栏。

那上面的照片里的饰品和自己戴的耳坠一模一样,连饰品盒也是……关键是价格,七个零……有效数字有七个零……这的确……不可能会有工薪阶层的人购买。

无法蒙混过去的,绝对。那么……

“妈妈,”缘举起右手,摆出举手回答问题的姿势,“这的确是莉子送给我的礼物。……而且她也买得起这个。”

“买得起?”缘的父母都是不相信的样子。

缘决定还是说出来,她相信父母会保密:“不准说出去哦,我答应过莉子要保密的。”

“嗯,你说吧。”缘的父亲很干脆地作出了回答。

“爸爸妈妈知道莉子在银行有多少个人存款吗?”

“当然不知道,正常来说高中生会有多少人自己单独存款的?别卖关子,说吧。”

“有十个零。”缘顿了顿,“这还不包括外汇部分。”

“上百亿……”缘的母亲在计算了位数之后吓住了,但马上对缘的说明的可信度作出了怀疑。

“普通的工薪家庭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何况她才是个学生,你不要胡说。”缘的父亲有些不高兴。

“如果是普通工薪家庭那当然是不会有这么多钱的,不过如果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工薪家庭呢?……那个啊,比如说,爸爸不是在深峰财团旗下的公司工作吗?也就是说,这个深峰就是那个深峰啊……”

一个对缘的父母类似于是惊梦的说明开始了……

Malino这样的跑车如果停在家门口,邻居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事实上莉子对这一点是十分有兴趣的,只不过那必然会引起的骚动会很不好收场,莉子不会把它付诸实施。所以,莉子把车停到了自己的会社的地下车库中,然后才返家。不过这么多走了一个来回,夕阳都完全落山了。

“唉……今天麻烦比较多不是错觉啊……”

回到家门口的莉子看着院门一旁的围墙上的大洞,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还是不得不皱眉头。这个洞可是相当的不自然的。非常像是被炸药炸开的,而且四周到处是烧焦的痕迹。不过对周围的居民们来说,他们并没有可能,实际上也并没有听到过爆炸的声音。其实这件事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上本地报纸也算是相当不自然的事情了。

(燐子的话,这个火焰的爆炸威力相当大了……这应该是相当精心制作的游击战用燐子……)

(必须尽快把墙给补好,不然不协调扩大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同时考虑着两件事情,莉子进了屋。

事实上,围墙的事,在宗次郎和千理那一边还是好说的,玄一那边告知了说除魔时把围墙给破坏了,宗次郎和千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对邻居们这个说法可是行不通的。对于不知情者来说,术师一般不会提供妖魔的情报。

至于燐子的事情,现在除了分析一下已知的情报,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莉子用心去感觉空气中的存在之力的波动。

(没有什么明显的存在感……没有其他的徒或火雾战士在御崎市……)

换句话说,御崎市内目前只有三名火雾战士与一名使徒。

把带回来的便当盒放回厨房的清洗台边上后,莉子径直回房间换上便服,不过,即使换上便服,莉子也还是记住了带上玄一给的刀。时间上来说,早已经是吃饭时间了,自然……

“对不起,我今天回来晚了。”莉子进入饭厅的时候,千理和宗次郎早已经准备好了菜肴,就等待莉子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千理很关心地问。

“嗯……比较多吧……比如……嗯……加入了剑道部……”

“没关系,吃饭吧。”宗次郎打断了莉子的话没要她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深峰一家开始了用餐。宗次郎和千理都没有对莉子背着的刀表示任何疑异。就好像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一样。

与往常莉子会在在家用餐时给父母讲学校的事情不同,今天的晚餐莉子吃得很安静,这份安静一直维持到用餐结束。莉子一直在偷偷地看千理和宗次郎,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表现,就和平时吃饭时一样。这相当不对劲。

实在是坐不住了,莉子开口询问父母:“那个,对我现在还带着刀这个事情……爸爸,妈妈,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千理起身开始收拾碗筷,然后进了厨房。很好理解,这是回避开的意思。

宗次郎目送千理离开房间之后,对莉子说了句“跟我来”,然后就走向了客厅。

莉子不知道宗次郎要做什么,跟着他来到客厅。宗次郎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放在沙发桌子上的一叠资料一样的东西。

“你看看吧,这个。”

莉子拿起桌上的东西,仅仅只是看到了一眼,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桌上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事实上这就是自己交给玄一的对红世进行说明的材料。分毫不差。

“……”

“上午玄一派人把这个送了过来,他很清楚你在主动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实情方面难以启齿。”宗次郎深深地叹了口气,“事实上,莉子,你不必瞒住,因为……我和千理对于这件事的发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

“!?”宗次郎说出了让莉子感到十分意外的话。

“其实……”宗次郎开始述说往事。

——

十二年前,一名海洋玄一的术师朋友——伊萨奇·德·布朗——来到了御崎市,准备和叫做“22”的组织进行一次会议。期间,这位优秀的术师为莉子以及其他几名儿童的未来进行了占卜。

占卜结束时,伊萨奇看着莉子、洋子和宗介不住地摇头。

“我能看到‘人’的命数延伸和尽头,但是我并不能预知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三人很奇怪,他们的生命线只延伸到了生命的第十六年左右,但是,却并没有在那里终结。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相同。玄一,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告诉我,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生命没有终结,但是‘人’的命数却只到第十六年。”

——

“虽然知道他是很优秀的人,不过当时玄一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即使如此,玄一把他的话当作玩笑话讲给我和千理时,我们还是把它看作了会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商人的准则。”

“随时要看到最坏的情况,并提前作出适当的应对预案。”莉子可以脱口而出这句话。

“可能玄一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不过,我们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尤其是逼近了那句预言所说的时间的最近。所以,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和千理很受打击,但也觉得这是早就已经定下的不太可能改变的事实,算是……比较容易的……接受……了吧……”宗次郎有些说不出话了。

无论如何去接受,他还是没法完全掩饰内心的。商人不是无情的,商人也是人。

“爸爸……”莉子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没事……至少说,莉子,从结果上看,你还是你自己,这就行了,我们……不会要求更多的了。”

好像,千理和宗次郎确实就是那么认为的了。

(只要深峰莉子还活着……就行了吗……)

“啊啊,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保护了一个牵扯到整个国家的家庭吗?看来我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呢,深峰莉子。”

自己的房间里,莉子——或许这时候应该说是阿露菲米——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无奈地嘲笑着。阿露菲米没有想到深峰宗次郎会说出这么些完全在自己预料之外的话来,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我和海洋宗介……算是应验了,但是那个术师的话里……”

“三人”,伊萨奇说的是三人,不是两人,而这第三个人,指的是洋子。

“不久之后海洋洋子身上也会发生什么事情吗?看来还不能太过于大意。不过,不相同的话,应该就不是和红世相关的事情了吧。”阿露菲米拿出手机拨通了玄一的电话。

“嘟”声只出现了一次。玄一就像是已经等在电话旁了一般。

“总算打电话过来了么?”

“总算……海洋玄一先生,我觉得你并没有理由这么说吧?”

“哦?从语气来听,应该是阿露菲米·勃朗宁小姐吧?确实我没有理由,不过‘如果是莉子,就一定会打电话过来’这一说,你能认同吗?”

“就因为我和她是一体的?嘛,认同这个也无所谓。”阿露菲米说,“我想问一下,海洋玄一先生,你还记得十多年前,伊萨奇·德·布朗的占卜么?”

“这个的话,宗次郎已经提醒过我了,谢谢关心。我想,你想提醒我的,关键是洋子的事情吧。”因为是电话,阿露菲米并不能看到玄一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你听说过‘顺其自然’这个中国成语吗?对于我们这些术师来说,经常和妖魔作战,发生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没有必要为自己的未来命运担心,因为就算担心,使命也是不会改变的,这份担心反而会成为一份负担,会影响行动。”

“……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什么?”

“你和深峰宗次郎还真是合得来啊,‘心理准备’这一点还真是不相上下。”

“我可以理解为夸奖吗?”

“随便吧。”

对于莉子来说,每天晚上必须要做的事情和其他学生是一样的。在改变了的日常中,即使有那么一瞬是阿露菲米,莉子作为深峰莉子仍然要为作业烦恼。

“交流题……最近的作业灵活性也增加了啊。不过出题的人没有考虑到周围没有住其他同学的人该要怎么办吗?”

虽然不是升学学校,御崎市立高中也在进行出题的改革尝试。想要加强学生的思维能力,提高学生升学率这点无可厚非,但是超现实性的题目改革,还是会让学生们较难接受。

莉子起身推开书桌面前的窗户,拉了拉绑在窗户上的细绳。随着莉子的动作,对面的房子正对着的房间的窗户就轻轻地响了两声。略微等了一会儿,窗户打开了,探出脑袋来的短发女孩,是莉子的同班同学,结城明美。

事实上非常巧合的,深峰莉子和结城明美两家恰好是邻居。因为这一点,莉子与明美的关系与青梅竹马也有些类似。莉子和明美在窗户上装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有时候两人借助它来代替电话。机关的两头各有一个纸杯。

看到莉子拿起了纸杯,明美也就拿了起来,放到了耳朵边上——这只是非常简单的传声筒。

“明美,我能到你家来吗?交流作业我一个人可没法完成,得拜托你帮忙了。”莉子的声音从纸杯中传出。

“……好的。”

明美在以很无力的声音作出回答之后关上了窗户,没有多说话。

“?”莉子觉得有些奇怪,“累了吗?嗯,我还以为就我今天很累呢。”

莉子拿上写作业需要的东西,出门来到结城家的门口。和往常一样,明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距离相当近了再看,明美真的是很没有精神。

“怎么了,明美,你很没有精神啊?”

“可能是睡眠有些不足吧,没力气,都已经一整天了,或许明天就会好了吧。倒是爸爸妈妈的精力充沛得让人羡慕,唉……莉子是要做交流作业吧?正好我也没有做,正好一起完成它。进来吧。”明美转身迈着有些无力的步伐向屋里走去。

莉子弯下腰准备脱掉鞋子进屋,视野在向下移动的过程中无意识的看到了一个在眼前一晃而过的东西。

(!?)

莉子抬起头寻找刚才看到的东西,然后在结城明美的胸前正中发现了目标。

一团静静燃烧的淡白色火焰——人类是无法看到它的。

(火炬!!)

虽然很惊讶,但这就解释了白天自己会没那么在意明美,而现在她又精神不佳的根本原因。即,她的存在已经所剩不多了。

(难道说明美的父母也……?)

莉子联想起了一件事。宗介他们,是在自己家附近和燐子战斗的。

(是那个时候吗……)

“莉子?”

“哦,来了。”

明美的意识还没有丧失。要告诉她实情吗?没用的吧……还有,关于那团火焰的颜色……

(淡白色是谁的火焰呢……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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